Tequilaishere

勿上升真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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段宜恩在13岁时终于去了段家大宅。

 

因为照顾他的保姆死了。

被他杀死的。

 

那是他杀的第一个人。在此之前，他一直被Raymond遗忘了似的安置在郊区的别墅里，整个世界里，只有保姆和他两个人，在孤单的星球上一起转动。

他是Raymond一次酒后冲动的产物，而他的母亲，那个懦弱又美丽的女人，生下他后不久就因为极端抑郁自缢身亡。

他见过Raymond两次，面对凶恶的审视，不善谄媚和讨好，很快就能惹得专制的父亲很不高兴地拂袖而去。

佣人也是会看眼色的。保姆年纪大了，被扔到这个别墅来照顾不受宠的小少爷，与打入冷宫没什么区别。段宜恩话少又倔强，看了着实令人无端生厌。

她对付三餐都敷衍，从赡养费用里抠点下来给自己，剩下的草草对付了事。

段宜恩自幼瘦弱，刘海长长地搭下来，像个娟秀的女孩子。

 

他长到七八岁，那个老眼昏花的胖女人突然发现，那个沉默的小瘦猴显出美人轮廓来。

一开始只是摸摸脸，搂搂肩膀，偶尔兴之所至，两片肥厚的嘴唇贴上来。

他太小了。在大人手里，仿佛一只随意扑腾的小鸡。

每次都攥着拳头，整个人打颤。

13岁的时候他初具少年意味起来，遗传了母亲的面容，好看得不可思议。一颦一笑都是振翅欲飞的蝴蝶韵味。坐在那里写作业，修长的脖颈弯着，在灯下优美如名画。

老女人贪婪的眼神一寸一寸巡视着，看痴了。

那双粗糙的、肥厚的手上下抚摸着，段宜恩死死攥着拳头，忍受着扑面而来的恶臭口气，理智绷成一根脆弱的细弦，在钢丝上反复游走。

那双手从裤腰里伸进去往下的时候，弦断了。

 

他拿钢笔插了眼珠，电话线绕到脖子后，勒死了在地上嚎叫的肥胖身躯。

那个丑陋的老女人，像一条将死的毛毛虫一样扑腾了两下，不动了。

 

他主动打电话给Raymond，Raymond露出了惊异而赞许的眼神，主动把尸体处理了，从那以后，他搬去了段家大宅。

也就是那一年，他第一次见到了林在范。

 

他被大哥领着兄弟姐妹们教训了一顿，躺在地上的时候，看见那个躲在假山后面的少年。比他高大宽厚许多，细长眼睛，里边有桀骜不驯的光。

很迷人。

他和Clark一起来的。他叫，林在范。林，在，范。

记下了。

后来段宜恩总偷偷打听他，知道他资质出众，是杀手组织的头号种子。知道他英俊冷酷，许多人爱他，他只是片叶不沾身。

从那以后，段宜恩杀了很多人。他暗自积蓄力量，一点一点把当初那些踩踏他的人埋葬。

他成为二把手的庆功宴上，第一次和林在范对视了。

他好像对他还有点印象。

没人知道，那时候他心里掀起了巨浪。

 

半年后，他的大哥终于因为“意外”死亡了。他成为了真正的继承人。

再后来，林在范厌倦了，离开了地下世界。

他就是那时候发现自己不对的。

他无法克制自己去挖掘林在范的消息，他甚至偷偷跑去看林在范。他站在街对面，看着车行里的林在范嬉笑怒骂，拍拍金有谦的头，和bambam斗嘴。

像是隔着玻璃，在看另一个世界。

不出意外地，还是被Raymond发现了。

Raymond洋洋得意：“你真恶心。”他骨节粗大的手指夹着雪茄，吩咐身后的保镖们，“找人把林在范干掉，否则，呵。”

段宜恩在二十三岁那年，再一次感受到了十年前一模一样弦崩断的空白。

他残存的理智让他注意到了那个绿眼睛保镖闪烁的目光。

 

很快的，他与Clark达成了共识。

 

Raymond死了，段宜恩却发现，自己依旧没法开口。林在范自暗河中上岸了，而他却在沼泽中越陷越深，在无数个无眠的夜晚里反复自我折磨到天亮。

终于有那么一天，他觉得灭顶的河水即将过了鼻息。他要窒息了。

他想，在这之前，要见见林在范。

林在范是最优秀的杀手。他希望，他的最后一个任务，是他。

 

段宜恩想着想着，便轻松了起来。他觉得自己在同一个蛹里挣扎了这么多年，终于有了可以挣破的时刻。

那天天气很好，他穿了自己喜欢的衬衫，解开三颗扣子露出新买的钻石白金项链，他甚至哼起了歌，坐进那辆法拉利里。

劳力士手表在手腕上闪着光。他左手扶上方向盘，开出了车库。

 

非常棒的一天。

人来人往里，阳光照耀着苏醒的城市。

孤独星球在浩瀚宇宙里兀自转动着。

 

待会儿用什么开场白呢。段宜恩想着，微微笑了起来。